民進黨在小英總統執政百日的8月27日,輸掉原先屬於綠色執政的花蓮市長補選,頓時在內閣民調不振、總統支持度下滑的民進黨政府中引發政治焦慮感,段宜康立委的臉書風波正是具體的顯現。不管是派系政治的權力布局受到挫折,還是成為2018年花蓮縣長選戰的隱憂,至此,民進黨自2014年九合一大選以來地方基層選舉連十七敗的後續效應,已是不可小覷。
本來太陽花學運之後的2014年九合一地方選舉,民進黨在縣市長選舉部分大勝,不但高雄市長、台南市長高票連任,更一舉奪下桃園市和台中市。六席直轄市長掌握四席,更連下宜蘭縣、基隆市、新竹市、彰化縣、雲林縣、嘉義縣、嘉義市、屏東縣、澎湖縣等九席縣市長,氣勢如虹,也為2016年總統選舉奠定勝利基礎。
沒想到好景不長,在總統大選贏得過半選票的民進黨,在九合一大選直至總統就職百日期間所舉辦的歷次補選,在宜蘭縣第二選區、桃園市第十二選區、台東縣第十二選區、屏東縣第九選區的四席議員補選,以及彰化縣線西鄉長、彰化縣永靖鄉長、屏東縣琉球鄉長、花蓮縣秀林鄉長、屏東縣鹽埔鄉長、苗栗縣獅潭鄉長、屏東縣三地門鄉長、屏東縣里港鄉長、彰化縣田尾鄉長、南投縣仁愛鄉長和屬於原住民選區的桃園市復興區長、花蓮市長、花蓮縣萬榮鄉長,這十七場最基層的鄉鎮區首長和議員選舉,民進黨不是敗選就是棄選,等於連十七敗,戰績可謂灰頭土臉,也給即將到來的9月11日雲林縣口湖鄉長補選直接的壓力。不能再輸的民進黨會再一次全軍覆沒嗎?已成為民進黨當前害怕去掀開的壓力鍋。
民進黨之所以失敗,此其中,有提名人選不夠恰當或實力不足的問題,有地方選將顧忌毫無勝算只是損耗戰力而不肯戰甚至怯戰的問題,當然也有推不出適當人選乾脆不提名或顧慮在大型選舉還需要彼此合作因而索性不參戰的戰略合作考量。全國公職何其多,全面執政的民進黨固然不必也不可能「歸碗捧」,但是否因為大敗國民黨、光榮重返執政的關係,已經產生顧盼自雄的心態,對這種地方級小型選舉遂不看在眼裡,甚至輕估選區結構的先天限制,低估對手的實力條件,不顧戰略,草率出手,才是值得探討的地方。
特別值得提出來檢討的選戰,就是剛結束的花蓮市長補選。病故不久的田智宣市長之所以能在明顯不利於綠營的政治結構下突圍而出,連續當選兩屆,第二任還選票過半,絕對不是因為他高揭綠旗、訴諸政黨對決的關係,而與他長期用心基層服務,刻意淡化政黨色彩,認真研究對手虛實有關。民進黨這次提名田智宣的遺孀,助選大軍壓境,援引的是外力的聲勢,訴諸夫妻合體、延續遺志的做法,已無悲情效果,缺乏感人因素,難以在在地鄉親心中引起共鳴,實在不像是久經選戰的民進黨選舉戰法。
加上完全執政迄今,民進黨政府端出甚麼讓人民「有感」的大菜沒有?還是大意推出了讓人民「反感」的措施?暫且不論政治學者所熱議的政治鐘擺效應,台灣民主化以來,歷經大大小小選舉和各類型抗爭的選民,已經學會利用選票讓執政成績不佳的政黨下台。這一次國民黨充分運用選民人口七比三的藍綠結構優勢,成功營造政黨對決,訴求對執政者的不信任投票,輔以公共政策對花蓮縣民的不公平,花蓮市選民在普遍不滿的心理投射下,利益被剝奪感發酵,遂利用機會給民進黨一點警惕,也是讓民進黨不要覺得勝利得來容易,這是民進黨選後必須嚴肅檢討的。
經此一役,民進黨2018直取花蓮縣長的如意算盤已被打亂,基層選戰連番重挫,不免危及後續執政縣市長拚連任的氣勢;若是中央執政成績再不彰,支持者期待破滅,引發的失望和民怨,恐怕就非同小可。國民黨經過二度失去政權,已經提起高度警惕,「莫散了團體,休灰了志氣」,經由「互相勉勵」,再強化內聚力,累積小勝所振奮的激昂士氣,不無可能幫助國民黨2018年重新奪回本屆只是小輸民進黨的縣市,屆時「挫咧等」的,人口結構本來就有利於藍營且輸得不多的新竹市即有再藍綠翻盤的可能。選戰除了實力,極大部分靠的是一個勢,民進黨絲毫不可大意。
甚至是基本盤藍大於綠的台北市,因為柯P市長執政成績「普普」而使支持度大幅滑落、光環褪色,屆時若是與柯P戰略合作需要已然弱化的民進黨決議推出黨提名人,那麼國民黨趁著連番勝選的氣勢奪回台北市長寶座的機會必然大增。
不是每一個戰區都可以操作成「統獨對決」、「藍綠對決」,在明顯藍大於綠的地方,若不知道戰略彈性,必然吃大虧。花蓮市選區藍綠對比「七比三」,這是多麼令人熟悉的數字!黨外當年不就是在幾乎全面性七比三乃至更高懸殊比例下一步一步衝破當選門檻的嗎?民進黨現在雖然取得全面執政,但是反映到基層實力,民進黨的勝利果實總讓人覺得不是那麼紮實甘甜。民進黨若要確保執政百年基業,就要找回黨外拚選戰的精神!
花蓮市長補選的經驗告訴我們,政治人物的大眾形象無法轉移,選民的個人認同無法轉移,服務的實力才是一切勝選的基礎。所有的選將,都必須在地深耕,徹底融入社區,才能真正贏得人民的認同。
重量級助選員,哪怕是全國性政治明星,只在鎂光燈和攝影機前面發表助選談話是不夠的,要助選就請放下身段,披起助選員的彩帶,做候選人的化身,走進市場、走進社區、走進鄰里、走進家戶客廳,去握住每一雙可以握住的手,真情擁抱每一個對民進黨感到猶豫的心靈。
更根本的是,民進黨必須強化政治人才培育,派出真正能贏得勝選的候選人出戰,讓年輕世代提早蹲點,深耕地方,黨再擇優全力栽培,雖然辛苦費時,卻是一條不能略過的途徑。年輕就是本錢,也只有年輕人願意打一場明知不會當選的選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