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粗壯的男人,以戰士的姿態組成半月形隊伍:他們各個擺首怒目,握拳踏步,防守的隊伍生根似的固守在如地瓜形狀台灣島的底座上,在戰士的背後,好像有座永不被攻陷的城。木雕的標題上面寫著《蘭嶼戰士驅魔舞》,作者「林益千」。
林益千是生於台東長於台東的阿美族青年,從中學時代起就愛打棒球,現在是台東業餘棒球的打擊好手;不打球的日子,就拿雕刻刀敲打木頭,或者是潛水、射魚;當然啦!喝酒也是他的「最愛」之一。
輔仁大學體育系畢業後的林益千,當兵退伍後到台北討生活好幾年,當過飯店櫃台、裝潢工人、板模工人,三十一歲才又回到東部,跟隨阿美族傳統雕刻師的父親──袁志寬,學習木雕,在花蓮亞士都飯店事木雕設計三年多;繼而搬到台東馬蘭和知本兩地經營原住民木雕藝品店。
「那是1984年左右的事。一是厭倦,老是重複在傢俱上刻那些傳統浮雕會膩死的。二是刺激,每次看到台東文化中心展出的西部作品,就想試試看。三是研究,台東有幾位藝專畢業的青年常常聚會,交換創作經驗和藝術圖書。還年輕嘛!總是要多方面試試看。」
為了創作的發展,林益千曾到屏東三地門和台東大武、太麻里去觀摩排灣族的傳統木雕;接著又就近到蘭嶼島作木雕構思新路。
1986年4月在台東文化中心舉行「蘭嶼之旅木雕系列展」是林益千首次的創作發表會。
《阿美族的三代家庭》木雕,65*78*29cm,1996。圖/蘇振明提供
「我自己是阿美族的後代,蘭嶼是台東縣內的一個部落,蘭嶼的達悟族生活純樸,是現存台灣原住民最具文化特色的一個族群,所以我選擇了蘭嶼的漁獵風俗題材來創作。藉著達悟族人的捕魚、刻舟、飛魚祭、驅魔舞,來表現生命的力與美,並凸顯當今原住民文化發展的問題。」
「排灣族的雕刻很有味道,但大部分都是浮雕或傢俱工藝;我認為藝術性的木雕,應該以圓雕形式比較有感動力。我也比較重視作品的精神內容,要看起來有味道,那就要誇張一點,不能寫實,這樣比較有力量!」
《阿美族的男舞者》木雕彩繪,137*62*38cm,2002。圖/蘇振明提供
林益千的木雕創作,既不寫實也不唯美,傾向於「表現主義」的風格,他藉著台灣各原住民的生活題材,透過刀斧與木頭的劈鬥,讓木頭的細胞在扭曲的形體中吶喊,唱出原住民純真與強韌的生命之歌,呈現了文明衝擊下原住民生活的無奈,也反映了林益千個人粗獷豪邁的男性情懷,是當代台灣原住民木雕的新表現。
林益千具有卑南與阿美族的雙重文化血統,曾擔任過棒球、壘球裁判。閑餘經常打獵、潛水捕魚。年輕時跟隨阿美族父親參與亞士都飯店的原民雕刻三年,看過朱銘的作品後開始思索如何跳脫傳統原住民木雕的巢臼。
《扛木材的原住民》木雕。圖/蘇振明提供
當林益千將木雕視為藝術創作行為時,他一方面想掙脫傳統原民雕塑的圖騰制約;另一方面則想透過簡潔有力的刀法,表現個人化的生命思維。90年代開始有個人作品發表,首開台東原民木雕的創作風氣,因此台東的年輕原民雕刻者尊稱林益千為「益師」。
《歸途的夫妻》木雕,男:59*25*24cm、女:58*23*21cm,1999。圖/蘇振明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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