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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欄】台灣樸素雕塑家之十:傅龍華—狂野的躍動生命與深沉木刻生活

2022-02-05 10:30
雕刻中的傅龍華。圖/蘇振明提供
雕刻中的傅龍華。圖/蘇振明提供

一頭狂亂的長髮,黝黑深邃的膚色和五官,伴隨著一隻體型修長健美的獵犬,擁有泰山般的外型以及「藝術家」的獨特氣質;一件件沈重的大型雕刻作品,深刻的表現出傅龍華對生活周遭人事物的看法和感動。獨特的外表與氣質和那突出的作品,讓人很難不對他印象深刻。

台北縣烏來鄉的信賢村是傅龍華從小生長的地方,信賢村是以泰雅族為主的原住民村落,而阿華幼年的同伴,當然少不了這群身手矯健、樂天自然的原住民朋友。大自然的好山好水孕育的萬物生命,比學校課本更能吸引阿華的關注;放學後的阿華準時到溪邊報到、溯溪捉魚、偷採橘子、偷吃鰻頭……,看來可真是標準的「上課一隻蟲,下課一條龍」啊!雖然不久後轉學到平地的新店國小就讀,但是這段豐富且精采的「信賢」生活,卻成了阿華對自然、藝術和人生的記憶與態度。

要適應平地學校的生活著實不易,由於不願意到老師家裡補習而被列為「黑名單」的阿華,對書本的熱情可說是降到了冰點。緊接著國中的生涯更是多災多難,自稱被編在「放牛班」的阿華,他印象最深刻的就是老師戲稱他們是「放牛班」,所以要他們到操場去吃草。雖然求學過程不盡人意,雕刻處女作《骷顱頭》卻在此時誕生,《骷顱頭》的創作動機是因為受不了樟木的香氣誘惑,於是下手雕刻作品。

高中聯考因為打群架事件而失學一年,後來進入開南補校半工半讀,習得X光儀器的維修技術,平時跟著師傅跑遍全國大小醫院,此時在學校的缺課記錄依然可觀。考試時老師還得放水唸答案給他聽,雖然阿華心存感激,但是補校仍然沒有畢業。

1985年入伍,服務於海軍的爆破大隊,1986年還以第二名的優異成續得到部隊獎章,這段日子可說是阿華最得意的經歷。1989年到美屬薩摩亞群島結婚生子,因不耐異國生活又回台灣,後來並與兄長經營傳統木雕店,此時開始有機會接觸傳統手工木雕,因而喚起他對木雕的興趣和熱忱。木雕店不久之後因為經濟不景氣導致關門,反讓阿華有更多閒暇時間來從事創作。

阿華從小對美術就有興趣,可惜一直沒有機會學習與摸索,剛開始創作時也不受到家人的鼓勵和認同,家人總認為他的作品「人不像人,狗不像狗」,總叫人看不懂。雖然得不到周圍親友的肯定,但1992年到1997年的五年間仍是傅龍華創作的尖峰期。阿華創作的材料以肖楠為最愛,有時也使用檜木,因為肖楠的氣味特殊且木質最硬,生長的環境在峭壁上,材料並不容易得手,因此颱風過後的漂流木或過去砍樹後所剩的樹根就是阿華取得材料的來源。曾經因為漂流木太大搬不回來,阿華只好就地「解決」,現場刻完後的作品就擺在溪邊,當然那件「鉅作」早已不見其蹤影。如同多數樸素雕刻家一樣,阿華依照樹木的天然造型作為創作的參考,雕出較為抽象的意念;阿華的作品以人物為主要的創作內容,這些包括朋友、飯店客人、親人、原住民等等,當然被阿華視為偶像的「莫那魯道」(即霧社抗日事件中的泰雅族頭目)也是創作來源,而莫那魯道的名字也被引為後來經營的溫泉旅館店名,而《莫那魯道》雕刻作品也成了旅館的「鎮店之寶」。


《莫那魯道》木雕,65*70*126cm,1997。圖/蘇振明提供

阿華的雕刻作品中相當粗獷戲謹,連「達摩祖師」的臉看來都有難以解決的困擾。阿華發現「莫地里安尼」(巴黎派畫家,以誇張的長臉長頸造型為著名特徵)後,被他人物中修長的臉部和頸部造型及神秘憂鬱的氣質所吸引,因此也在自己的作品中加入「莫地里安尼」的創作元素,只不過模特兒換成是自己的朋友。1999年接受福山國小前任退休校長所託,《亞維布納》作品因此誕生,這件以率領族人在烏來開墾的泰雅族頭目「亞維布納」為模特兒的作品取代了政治人物的銅像,在福山國小校園內靜靜的綻放光輝,讓世世代代在烏來的泰雅子民都能記得祖先開拓家園的歷史。


《鳥人》木雕,25*50*60cm,1994。圖/蘇振明提供

能聽到阿華的歌聲可說是一大享受,高亢的嘶吼和溫柔的低吟,翻攪著心靈又撫平不安的靈魂。唱唱流行歌曲已經不能滿足阿華的「唱慾」,因此阿華也會填詞譜曲,興致來時與好友喝上二、三杯,彈著吉他高歌一曲。雖然創作數量不如以往,但是創作因子仍在阿華的血液中不斷跳動,不論雕刻或是歌曲約創作,阿華堅持將自己的生命融入這趟未知的藝術旅程中,我們期待阿華能在雕刻技藝上更上一層,當然更希望也許有一天能在收音機中聽到他那撼動人心的聲音!


《鬱卒的男人》木雕,32*24*70cm,1997。圖/蘇振明提供

《泰雅的紋面阿嬤》木雕,33*36*56cm,1994。圖/蘇振明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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