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報章連續報導數則底層人民悲慘遭遇,都堪稱是弱勢族群的哀歌,閱後恐不止令人惻然,也會產生一股無奈的憤慨。
新竹芎林鄉有89歲老農冒高溫在葉園除草,中暑導致心肺衰竭死亡。(老農累死在農地,早已不是第一遭,但看在皮白肉嫩菁英團隊眼裡,恐和死一隻蒼蠅無甚大差異。)
有以資源回收維生窮漢,在超商偷飲料給小孩喝被查獲。他哀訴已窮到身上只剩20元,才偷一包10元的奶茶給小孩解渴。
有一洗腎「艱苦人」窮到只有10元,乃橫下心搶劫金項鍊,想的是縱使被捕入獄,猶有牢飯可吃,好過挨餓等死。(此人有犯罪前科,但落到這等地步,也屬處境堪憐。)
雲林縣有兩名貧家少年,想趁暑假打工貼補家用,結果被工地擋土牆倒塌活埋而一死一殘。更令人心酸的是,死去小孩家境極貧,連喪葬費都籌措不出。(兩人若是出身18趴家庭,又何須冒高溫做粗工孝養父母?)
上述幾位當事者,若依印度種性制度歸類,應都屬於第四階的賤民「首陀螺」。馬先生吹噓的多少國家給予台灣免簽證優惠,或股市回升到多少點,對他們恐無半點助益。好在這類「賤民」也沒有以選票懲罰政客的認知,又何須理會他們死活?
世間很多不公不義,只有在強烈對照下,才更能顯出其可恥可恨。「路有凍死骨」,才能更有力反映「朱門酒肉臭」之醜惡。有上述老農暴死等一連串慘事,也才讓國人更容易感受到有力人士呵護同類,慷納稅人之慨,豢養肥貓之傲慢之冷血。
目前仍未播出「完結篇」的郭冠英事件,即是一起指標性案例。
自稱為高級外省人的罷斥公務員郭某,稱不上是真正肥貓,但從他的時來運轉突獲美缺,到他雖在強大輿論壓力下,似仍能從容退休,無不處處有斧鑿痕跡,或可稱為黑影幢幢,不免令人懷疑是否有一強大無形集團,不時伸出其無形之手,照顧、掩護、包庇其同一色彩「自己人」?國人是否也即生活在無形王國陰影下,順之則或不難雞犬升天,逆之則很可能中暗箭招致無妄之災?
郭冠英被擢任為省府外事秘書,事多有不合常理之處。但目下雖經監察院和銓敘部兩中央級單位提出質疑,他迄今仍似不動如山,省主席林政則也仍對他呵護有加。若說他沒有深厚人脈奇硬後台,則又誰人能信?
前此曾有電視台播出畫面,是該郭冠英現身於有白狼張安樂在座餐會,也有傳聞指稱他二月間曾會見第一姊姊馬以南,兩人似屬相識。蛛絲馬跡,似均值得玩味。媒體民代等各色人物循此探索,或不難查明示意要求安插他的人,是何許有力人士。
昔有老歌名為「薔薇處處開」。現在細觀時下政治圈,可稱是「肥貓處處在」。若郭冠英者,即使順利爽退月領六萬台票到死,套用一句王曉波之言,也只能算小case一件。已形同行屍的中央機關蒙藏委員會,仍供養有多位月支12萬蒙藏委員,也仍不過是冰山之一角。馬江等「高層」能否告訴國人,該等委員會具體工作為何,對兩千三百萬人民有何貢獻?
猝死菜園的老農,被擋土牆壓殘的窮人家小孩,和白白胖胖坐領高薪,又曾稱台灣是鬼島的郭冠英,形成何等令人吐血的對比?
多年前我曾短期出差到某第三世界國家,該國首都有一名為希爾頓高級飯店,舉凡賭場、宴會廳、法式餐廳等設施,均是應有盡有。某晚我在一樓咖啡廳吃畢一頓簡餐,離去時正好看見不少文武「高層」到來,一個個滿面春風得意非凡,看來是參加樓上某種官式茶會。
但我一腳踏出飯店,即看到對面一街之隔廣場上,真恍似蒼蠅般蜷臥有大群流落遊民,男女老幼均有,其骯髒其病弱幾已不似人類。最恐怖的則是一名大約年僅七八歲小男孩,正在連同兩名幼小弟妹,縮臥在一張破舊毛毯上。三個小孩都瘦弱不堪,看來熬不過即將來臨的冬季。
當時展現在眼前這幅地獄景象,恍似給了我當胸一鐵鎚。甚時我雖已漸入老年,一生飽經世故,早年的正義感已磨損到近於消失,但想想適才看到各行各類土產肥貓的嘴臉,再看看眼前哀哀無告去死不遠的庶民,心頭仍不禁湧起一股悲憤,這是何等可恥的對照?
看到前文所述,發生在本國的不公不義,不由又想起人在異國時,那股無語問蒼天的悲憤。
台灣是否已漸漸沉淪為第三世界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