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家考試日前放榜了,放榜的程序被稱作「點榜」,是一段非常有意思的過程。看起來很封建,但實際的內涵好比很多祭祀大典一樣,就是因為很重視、馬虎不得,所以才會保留許多古制以及敬重舊禮的發榜儀式以示隆重。
所以,這可以說是全台灣最盛大的介紹新鮮人出場的儀式!換句話說,有這等排場起步,公務員還沒當好差,就實在該打屁股了!?
確實,用現代的眼光來看,最受社會矚目的就屬高普考試。特別就性質上而言,高普考試更接近古時候的「京試」,是政府(朝廷)掄才的最重要管道,所以在封建時代放榜的時候,還得由官方向高中者「報榜」,隊伍沿街敲鑼打鼓、八人大轎相迎進殿,「昔日齷齰不堪嗟,今朝放蕩思無涯,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就怕京城裡還有人不知道這等大事;當然,這些儀式已經不太符合現今民主時代的精神了,但「點榜」、「用印」、「接榜」、「鳴砲」…等等饒富古意的動作,至今仍然保留住。
不過,這幾年看來已經很有章法的放榜典禮,其實是從1986年以後才由考試院訂定出一套規範的。當時,考試院長是由孔子的嫡系子孫孔德成擔任,他深感高普考放榜雖然隆重,但是過程卻毫無章規,無法彰顯高普考試在國家考試中的重要地位。因此考試院方才在這樣的「尚禮」背景下,參考古制,規範出制式的放榜儀式。從典試委員長如何圈榜、點榜、用印,到捧榜由誰陪同都有一套規定,甚至於接榜人選,鳴砲時機也都有固定規範。
魁星筆榜單硃砂一點 人生都變彩色的了
放榜儀式是怎麼進行的呢?先從點榜說起。榜單在製作完成公佈後,必須經過典試委員長過目確認,此時,典試長就手持「魁星筆」在榜單上的榜首姓名、錄取數額逐字點上硃砂,其用意一則彰顯榜首榮耀,二則確保錄取數額不至於被竄改增刪。榜單上首行末端會有一個「榜」字,典試長也必須要加以圈記,榜末則圈記打”」’’,代表榜單至此。
點榜完成後,典試委員長就在榜單上用魁星筆簽名落款,同時「用印」,印章則是典試委員會的關防;而這些動作,都必須在由監察委員擔任監試委員的監視下進行。
那什麼是「魁星筆」呢?原來,魁斗星君位列五文昌之一,一般我們俗稱魁星爺,相傳祂生為凡人的時候,曾參加殿前考試,但皇帝見祂長相奇醜,竟取消祂的入試資格,結果祂在灰心之餘投海自殺。玉皇大帝憐惜祂的才華,派鰲魚接引祂上西天,主管文運祿籍。後世以魁字塑其像,右手執珠筆、左手握墨斗、一足踏鰲首、一足踢星斗,皆取「獨占鰲頭」、「狀元及第」之意。
時代改變 兩性平權 不復見女性官員不接榜陋規了
言歸正傳。點榜與用印儀式完成後,典試長就以捧盤恭敬地將榜單置放於上,也就是「捧榜」,再由監試委員以及其他觀禮人員一起陪同步行到貼榜處,此時,典試長就將榜單交出,負責接榜的,慣例向來由考選部庶務科長擔任,不過,過去有個不成文的默契-女人不接榜;當時兩性平等法正好立法通過,考選部官員一被問到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規定?便紛紛走避地說:「恰好那時的科長是位女性,她不想接榜,所以用這樣的理由啦…。」、「現在有兩性平等法,不要害我,拜託!」不過,不管事實到底怎麼樣,曾經,有一年該負責接榜的女性科長,就是沒接。但聽說兩性平權的力量實在太強大,所以這幾年早已經打破過去那個「默契」了。
接下來,在接榜的同時,也就是鳴砲的時機,由誰鳴砲倒是沒有硬性規定,但是這串鞭炮可不是排炮而已,一定是一長串、火紅的,非常喜氣的。典禮差不多在這個時候接近尾聲,此時國家考場外的榜示處,已經聚集了很多關心的考生,工作人員把榜單貼在公佈欄上,叫做「貼榜」,這個程序一完成,放榜典禮就結束了。及第者,一舉成名天下知,落榜者,再入寒窗,把希望寄託下一場科考。
通常,只有每年一度的高普考試,考試院才會慎重其事地舉辦放榜大典,不過,還是有例外的情形產生。2002年台灣首度舉辦的原住民特考放榜,一方面是考試院方覺得有需要,另一方面也是原住民委員會極力地要求,因此,針對原住民特考也特別舉行了放榜典禮。典禮的進行與高普考放榜類似,其中比較不同的是會場佈置非常原住民,與會貴賓也都換上各族服飾,看起來具有相當節慶氣氛。現在,身心障礙人員特考,考選部為了彰顯這項考試的意義,也破例擴大舉辦放榜典禮。
當公務員也要能燃燒熱情,鐵飯碗裡的飯才咀嚼得出味道來
近年來,由於政府財政不佳,加上年金制度過於偏重照顧公務人員,而公務人員事實上也並未有展現出特別的政府效能,因此,公務員的社會評價或許多少受到一點影響吧。不過,看考試院慎重其事、莊嚴隆重地辦理新進公務人員放榜事宜,這些享受「爾俸爾祿,民脂民膏」的公家朋友們,回想自己當初也是如此「備極尊榮」進到政府裡,應該也得爭氣一點吧。
總之,「爾愛其羊,我愛其禮」,在點榜儀式中,當典試委員長以紅硃筆圈榜、點榜、用印時,代表舉辦考試的嚴謹、代表試務工作圓滿完成;對所有考生而言,也都代表一個新階段的開端,這才是放榜的真正意義。至於喜極而泣,自己都感動到覺得拼到了一只鐵飯碗的這一層意義,老實說,不登大雅,充其量不過是通過考試的附加物罷了。
所以說,當公務員也要能燃燒熱情,這樣,每一口飯才咀嚼得出味道來,否則,當景氣的燕子歸來時,自己一定會懊惱:為什麼跑來當公務員?這是一張超過半世紀(55年前)的高考放榜榜單,榜單倒數第五排第一個名字還出現「蕭萬長」三個字,倒數第四排則出現台大法律系李茂生教授的名字(取材自考試院網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