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幾天前開始在本刊討論Darsee案，這造假案可能是美國討論學術不端最多的案件。上文雖然提到內科主任的上司Dr. Eugene Braunwald，有反省的精神，但他也是此案中被人批評得很多的一位。對他及哈佛大學的批評，還找律師寫警告信，好像要上法庭控告批評者，當然說要保護他及哈佛的名譽，哈佛對批評者的態度，比台灣一般的警告「將保留法律之追訴權」，更令人心寒。所以此案很多問題值得深入些來討論。
這案件牽涉很廣，上文寫Darsee被發現造假前的豐功偉業，他的上司們，認為他是了不起的學術醫學奇才 。被騙過的上司們，如Dr. Braunwald等常說，聰明人的意圖造假，相當難識破。以後會再討論，Darsee如何靠系統性的造假，營造出如此卓越的成績，幾乎可說天衣無縫，實在令人感嘆。
這裡及以後將較詳細來討論，造假發現後的種種的調查，最少有三種正式調查，還有不少非正式的私下調查。最初科內的自我調查，顯然大錯特錯，認定Darsee沒有其他造假，還讓他繼續留校研究及發表論文。此案值得台大的學習，哈佛36年前的自我調查也是黑箱作業、有利益衝突以及不詳盡的調查。
自我調查有掩蓋醜聞的意圖否？無論如何，這事件算該是哈佛大學，給世界學術界的很好教訓。台灣最須從哈佛的錯誤學習，尤其開始時Dr. Braunwald就一直反駁別人對他的批評，不過以後寫的文章就有反省，強調以前自我調查的不當。先談如何抓到造假，再談科內的自我調查的問題，這些都發生於Brigham and Women's Hospital(圖)。
此系列除了參考本刊上章提到的兩書(Miller DJ, Hersen M 以及 Broad W, Wade N)外，參考不少文獻，幾次的正式調查報告，Science最少5次出版有關Darsee的新聞及評論， JAMA有兩長文探討，Nature有一長文評論，NEJM也多次報導，尤其其社論很重要。紐約時報及其他一般媒體那幾年經常報導。嘗試從這些文獻中，找些我認為台灣可以學習的經驗，當然避免不了自己的主觀(偏見)。資料不少，不能詳寫，請來詢問並指教。
捏造證據現場被抓
上期說Darsee研究生涯，有太好到不可能的感覺。早就有人懷疑他的論文寫出的數據是真的嗎？1978年他仍在Emory大學時，就有人報告上級懷疑他造假，但是上級沒去徹底調查而放過。就在Darsee要成為哈佛內科的新助理教授的約一個半月前，他作弊造假的證據可說當場被抓到。如何被抓有些不一樣的寫法。
雖然他的上司們說了他那麼多讚言，包括他的同事喜歡他。其實有些文章就說跟他一樣身份，年輕輩的研究員同僚，對他並不那麼友善，或許有人會說他們忌妒。因為同僚的懷疑，他造假證據被逮到。根據上司Dr. Braunwald的文章，1981年5月中旬，3位實驗室內的同僚(2博士後研究員及1技術員)發現他在做狗的動物試驗時，把當天短時間紀錄下來的數據，分別寫成是第1天、第2天及2星期後的數據。
有的文章說因為實驗室指導Dr. Kloner，開始懷疑他的數據，要求看他的原始數據紀錄。實驗室同僚知道他要做試驗，特地埋伏而看到他造假。有的還說從垃圾桶中找到造假的紀錄，首先把證據報告Dr. Kloner。Darsee不知被人抓到證據，第2天跟Dr. Kloner討論，要把這些狗的實驗數據，寫成摘要投稿出去。
Dr. Kloner早先接到報告後，也做些調查，當時用造假證據詰問他，他只好承認捏造數據。5月22日報告Dr. Braunwald主任，主任事先徵詢及探討過，再找Darsee來問。Darsee承認並一再道歉，他不能解釋為何，但堅持這只是唯一的造假，強調因為Dr. Kloner要原始紀錄，那紀錄又早已丟棄，權宜之計下的造假，絕對只此一次而已。
哈佛馬上取消Darsee的教職，6月底停止他的NIH研修獎助金 (是否本來就到期？因為7月1日起本就要上任為助理教授)。主任雖然向哈佛醫學院院長及醫院院長報告，Darsee是由NIH研修獎助金支持的研究員，他參與NIH支持的校際研究計畫，可是哈佛並沒通知NIH及其他研究者，看來Dr. Braunwald及哈佛要私了這造假案？
Darsee造假事件的發生地Brigham and Women's Hospital及其標誌；是哈佛醫學院有關的最主要的醫院之一。圖／Wikipedia
Darsee案的多次調查
Darsee案很複雜，有看不完的文獻，有三次的正式調查及多次的非正式的報告。除了上述的資料外，當年的全國電視新聞也報導，甚至美國的國會還舉辦有關科學/學術不端的聽證會，Darsee案常是討論最多的案件。因為造假案發現於1981年5月，已是36年前，以後的幾年都很熱門，不過當年的網路不像現在，很多文獻網路上找不到。用Inter-Library Loan得到不少檔案，還是相當不完全。從種種的文獻看來，以下的諸次調查非常值得以後多多分別討論。
1.醫院實驗室監督Dr. Kloner及Dr. Braunwald主任的自我調查。
2.哈佛醫學院院長任命Dr. Ross主持委員會，1982年1月發表的調查報告。
3.NIH認命由Dr. Morgn 主持的調查委員會，1982年6月完成調查報告。
4.Emory 大學由Dr. Moran主持調查委員會，1983年3月完成調查報告。
5.醫院/哈佛大學繼續的自我調查發現。
6.NIH Drs. Stewart & Feder分析Darsee發表過的論文，1987年1月發表長文。
科內的自我的「徹底調查」
Dr. Braunwald文章說，他及實驗室監督Dr. Kloner兩人，他們花很多時間「徹底調查」。文說他們調查Darsee自 1979年7月進入哈佛後的所有研究，結論認為上述5月中的造假只是單一事件，沒發現其他造假問題。
顯然上司們太相信Darsee超人的能言善道的能力，其實該說騙術。Darsee歸罪於研究的高壓，還說願意合作接受進一步的調查。後來不少批評哈佛科內的自我調查，顯然疏忽而不夠深入，所謂全力調查的數據，根本不存在( being inadequately rigorous and for reporting that they had "fully reviewed" data which later turned out to be non-existent.) 。
機構的自我調查，不只是馬馬虎虎地，或更可說是有偏見的「徹底調查」。不是故意也可能，「下意識」地為遮羞而調查。這種有偏見的調查，是否可說是加一層的造假？這類有些爭議性的議題，常有相當不同寫法。我們局外人為了學習教訓，最好要看多方面的說法。
調查後繼續留哈佛
有的文章說，Dr. Braunwald體諒他的才華(或該說騙術)，愛護(?)Darsee而讓他繼續留在醫院/哈佛的心臟科實驗室，他仍繼續與其他人的合作研究計畫。雖已沒有NIH獎助金及哈佛醫學院教職，主任從科內研究基金給他薪水。
Dr. Braunwald文章，只說為繼續調查方便，要求Darsee留在Boston。其實Darsee不但繼續留在哈佛研究，而且是NIH的校際研究計畫，在哈佛部分的主要研究員，由他繼續提供研究數據。想不到從此發現Darsee更多造假問題，而引導了Darsee案的第二次及更多調查。上述造假現場被逮後，另一大問題Darsee仍繼續從哈佛投論文稿，很有爭議的大問題。以後會繼續討論更多造假及這些論文的爭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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