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七日法國總統大選第二輪,由中間偏右的獨立參選人馬克宏(Emmanuel Macron)和極右派的雷朋(Marine Le Pen)捉對廝殺。這場全球矚目、攸關歐洲、甚至世界前途的選舉,也可能是今年第一隻黑天鵝。雖然馬克宏的民調持續大幅領先,但是去年英國脫歐以及川普當選美國總統,今年荷蘭靠著超高的投票率才勉強擋下極右派的攻勢,在票還沒有開出來之前,鹿死誰手還不知,唯一可以確定的是,無論誰當選,都無法解決目前法國或歐洲的困境。
法國人的兩難:想改變又怕改變太大
在投票前幾天,傳出馬克宏競選總部被駭客入侵,數萬份電子郵件檔案流出,有如去年美國總統大選時民主黨候選人希拉蕊柯林頓競選總部被駭般,是否影響選舉結果只能屏息以待。很早雷朋就被稱作是法國的川普,她打著法蘭斯民族主義的大旗,主張維持現有的社會福利制度、退出歐盟和歐元區、退出北大西洋公約組織、反全球化、和反移民。馬克宏則呼籲留在歐盟、繼續開放和全球化、改革勞動法規以振興經濟、還有刪減社會福利。
法國人面臨兩難抉擇,多數人想要改變,卻害怕太激進的改變。極右派的雷朋會嚇跑中間選民,若是法國繼英國之後退出歐盟,歐盟就名存實亡,European Union 要改名為 European Dis-Union,歐元區也跟著瓦解,因為法國是歐元區第二大經濟體,僅次於德國,接下來的是全球經濟大蕭條。年輕的馬克宏曾經在投資銀行任職和擔任過現在執政黨的經濟部長,屬於建置派(或既得利益階級),脫離原屬的社會主義黨獨立參選,就算贏了,在國會仍屬絕對少數,要如何履行競選政見、推動改革?
最近一些先進民主國家的選民似乎沒有多少選擇,只能在全球化和民族主義之間做決定,其實大可不必這麼哀怨的。全球化某個程度是國際主義(Internationalism),國際主義和民族主義的討論由來已久,國際主義的基礎是民族主義,沒有國家哪來國際?的確,加入國際組織需要犧牲某種程度的國家主權,後果也不保證比較好,看看希臘加入歐元區就是例子。全球化與民族主義不必然對立,但是物極必反,若是將一方推到極致,另一方的反作用力也會產生,過於強調全球化自然招致民族主義的反彈,過於強調民族主義也會引起國際不滿。在實際上,我們不知道平衡點在哪裡,所以常常過之或不及。
全球化不代表放棄國家認同
歐盟的成員是德國、法國、義大利、瑞典等二十幾個民族國家(Nation States),這些國家有各自的歷史包袱、語言、和文化傳統,有相互間的恩怨情仇,諸如英法百年戰爭、基督教內部的宗教戰爭、波本(Bourbon)王朝和哈伯斯堡(Hapsburg)王朝之爭、普法戰爭、北歐瑞典和丹麥爭霸等。一百多年前國際共產的觀念普遍被左派接受,直到1917年俄國列寧革命證明可以有民族共產主義,共產主義不一定要國際化或全球化,它可以存在於個別民族國家。蘇聯(Soviet Union)是史大林用武力「併吞」其他國家再由這些蘇維埃國家組成以蘇俄為首的聯盟,由自由民主國家志願組成的歐盟尚且有國家如英國者要退出,被武力威脅參加蘇聯的國家想要離開蘇聯就一點也不奇怪了。
美國由五十州組成,有聯邦政府和州政府,內部曾經發生最大矛盾是1860年代的南北戰爭,州與州之間類似地方遠多過相異處,而且都有效忠美國的民族主義(在美國被稱作愛國主義,Patriotism),美國的州不同於歐盟的國家或是前蘇聯的蘇維埃國家,地位較平等而且有共同的歷史記憶,這也是美國能維持穩定而前蘇聯瓦解、現在歐盟也面臨瓦解窘境的主要原因。
全球化不代表要放棄自己的民族國家認同,相反的,更需要先強化自己的民族國家認同。曾經有人主張台灣需要全球化、要更開放,卻故意不提台灣的民族國家認同問題,是避重就輕,沒有民族國家,還侈言全球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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